梦中作

唐宋诗

严羽

少小尚奇节，无意缚珪组。 远游江海闲，登高屡怀古。 前朝英雄事，约略皆可睹。 将军策单马，谈笑有荆楚。 高视蔑袁曹，气已盖寰宇。 天未豁壮图，人空坐崩沮。 丈夫生一世，成败固有主。 要非儓儗人，未死名已腐。 夫何千载后，亦忝趋大府。 主人敬爱客，开宴临长浦。 高论极兴亡，历览穷川渚。 殷勤芳草赠，窈窕邯郸舞。 愧无登楼作，一旦滥推许。 怀哉挥此觞，别路如风雨。

### 简要说明 这首诗围绕着梦境展开，前半部分追忆前朝英雄的壮举与遗憾，展现出英雄未竟壮志的悲壮；后半部分描述梦中参加宴会的情景，表达了自己面对赞誉的惭愧之情，以及别时的惆怅，抒发了诗人对人生成败的感慨和对自身境遇的思考。 ### 逐句注释 - “少小尚奇节，无意缚珪组”： - **字词**：“奇节”，奇特的节操、志向；“珪组”，珪是古代帝王诸侯举行礼仪时所用的玉器，组是系印的丝带，这里代指官职。 - **句意**：从小就崇尚奇特的节操，无意于被官职所束缚。 - “远游江海闲，登高屡怀古”： - **字词**：“远游”，到远方游历；“怀古”，追念古代的人和事。 - **句意**：到江海之间去远游，多次登高追怀古代的事迹。 - “前朝英雄事，约略皆可睹”： - **字词**：“约略”，大概、大致；“睹”，同“睹”，看见。 - **句意**：前朝英雄们的事迹，大致都能在脑海中浮现。 - “将军策单马，谈笑有荆楚”： - **字词**：“策单马”，单人匹马驰骋；“荆楚”，指古代楚国的地域，在今湖北、湖南一带。 - **句意**：将军单人匹马驰骋，谈笑间就掌控了荆楚之地。 - “高视蔑袁曹，气已盖寰宇”： - **字词**：“高视”，高傲地看待；“蔑”，轻视；“袁曹”，指袁绍和曹操；“寰宇”，天下。 - **句意**：高傲地轻视袁绍和曹操，气概已盖过天下。 - “天未豁壮图，人空坐崩沮”： - **字词**：“豁”，实现；“坐”，徒然；“崩沮”，崩溃沮丧。 - **句意**：上天没有让他的壮志得以实现，人只能徒然地崩溃沮丧。 - “丈夫生一世，成败固有主”： - **字词**：“丈夫”，指有志气、有作为的男子；“主”，主宰。 - **句意**：男子汉活在世上，成败本来就有主宰。 - “要非儓儗人，未死名已腐”： - **字词**：“儓儗人”，指才能平庸之人；“腐”，腐朽。 - **句意**：要是并非平庸之人，没死名声就已腐朽。 - “夫何千载后，亦忝趋大府”： - **字词**：“夫何”，发语词，表反问；“忝”，有愧于；“大府”，指高级官府。 - **句意**：为何千年之后，自己也有愧地来到高级官府。 - “主人敬爱客，开宴临长浦”： - **字词**：“长浦”，长长的水边。 - **句意**：主人敬重喜爱客人，在长长的水边设宴。 - “高论极兴亡，历览穷川渚”： - **字词**：“高论”，高深的议论；“极”，穷尽；“川渚”，河流和小洲。 - **句意**：高谈阔论兴亡之事，游遍了河流和小洲。 - “殷勤芳草赠，窈窕邯郸舞”： - **字词**：“殷勤”，热情周到；“窈窕”，美好的样子；“邯郸舞”，指赵国都城邯郸的舞蹈，代表优美的舞蹈。 - **句意**：主人热情地赠送芳草，还有美女跳起优美的邯郸舞。 - “愧无登楼作，一旦滥推许”： - **字词**：“登楼作”，指王粲的《登楼赋》，这里表示有价值的作品；“滥”，过分；“推许”，推重赞许。 - **句意**：惭愧自己没有像《登楼赋》那样的作品，却一下子得到过分的推重赞许。 - “怀哉挥此觞，别路如风雨”： - **字词**：“挥此觞”，举起这酒杯；“别路”，离别之路。 - **句意**：心怀感慨地举起这酒杯，离别之路就像风雨交加。 ### 现代译文 从小就崇尚奇特的节操， 无意被官职的枷锁束缚。 到江海之间去四处远游， 多次登高把古代事追怀。 前朝英雄们的那些事迹， 大致都能在眼前浮现出。 将军单人匹马纵横驰骋， 谈笑间就掌控荆楚大地。 高傲地轻视袁绍和曹操， 气概已盖过整个天下。 上天没让壮志得以实现， 人只能徒然地崩溃沮丧。 男子汉活在这个世上啊， 成败本来就自有主宰。 要是并非那平庸的人啊， 没死名声却早已腐朽。 为何千年之后的我呀， 也有愧地来到这官府。 主人敬重喜爱着客人， 在长长的水边摆开宴席。 高谈阔论着兴亡之事， 游遍了河流和那小洲。 主人热情地赠送芳草， 还有美女跳起邯郸舞。 惭愧我没有佳作留存， 却得到过分的赞许啊。 心怀感慨举起这酒杯， 离别之路如风雨交加。 ### 创作背景 严羽生活在南宋末年，当时国家面临着内忧外患，政治局势动荡不安。他一生未入仕途，浪迹江湖。这首诗创作的具体时间难以确定，但从诗的内容来看，可能是他在游历过程中，对历史和人生进行深刻思考后，在梦中有所感悟而写下的。诗中既体现了他对前朝英雄的追慕，也反映出他对自身境遇的感慨。 ### 艺术赏析 - **表现手法**： - **虚实结合**：诗的前半部分描绘前朝英雄的事迹，属于虚写，通过想象展现出英雄的风采与壮志未酬的遗憾；后半部分描述梦中参加宴会的情景，是实写，将现实中可能遇到的社交场景融入梦中。虚实相生，丰富了诗歌的内容，深化了主题。 - **对比手法**：将前朝英雄的壮志豪情与最终的失败进行对比，突出了命运的无常；又将英雄的不平凡与“儓儗人”的庸碌形成对比，进一步强调了英雄的可贵。同时，以自己在宴会上“愧无登楼作”却“滥推许”的情况，与英雄的形象形成反差，表达出自己的惭愧与对自身才能的反思。 - **语言特色**：语言古朴苍劲，用词精准有力，如“高视蔑袁曹，气已盖寰宇”，生动地展现出英雄的豪迈气概；“别路如风雨”，用简洁的语言营造出一种凄凉、惆怅的氛围。 - **意境营造**：整首诗营造出一种雄浑悲壮且略带惆怅的意境。诗中既有对英雄时代的追忆和向往，又有对现实中自身境遇的无奈和感慨。通过对历史和梦境的描绘，让读者感受到时光的沧桑和人生的起伏，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历史感和情感纠葛的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