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御夫秀才为窟室戏题

唐宋诗

晁补之

君不学冯驩弹铗从薛公，贷钱烧券悦市佣。 又不学鲁连约矢射聊城，笑夸田单取美名。 何为空郊独坐一茅屋，深如鱼潜远蛇伏。 荒檐野蔓幽莫瞩，窥户下投如坠谷。 其外桑麻杂蔬菽，白水寒山秀川陆。 秋风萧萧吹苜蓿，晚日牛羊依雁鹜。 朱书细字传老子，蠹穴蜗穿无卷轴。 我来不暇问出处，但爱君居伯夷筑。 九月九日秋气凉，芙蓉黄菊天未霜。 登高能赋岂我长，从君此庵时相羊。 不用糟丘讥腐肠，酒酣犹能歌楚狂。 我敬先生不敢量，二三子者亦自强，洁身乱伦非所望。

### 简要说明 这首诗是晁补之为邓御夫秀才的窟室所题。诗中先列举冯驩、鲁连等历史人物的事迹进行对比，突出邓御夫独居茅屋的淡泊。接着描绘窟室周边的自然景色，又提到邓御夫研读老子之书的情景。表达了诗人对邓御夫的喜爱与敬重，以及愿意与他相伴的想法，同时鼓励他人洁身自好。 ### 逐句注释 - “君不学冯驩弹铗从薛公，贷钱烧券悦市佣”： - **字词**：“冯驩”，战国时孟尝君的门客；“弹铗”，冯驩曾因待遇不好弹剑唱歌；“薛公”，孟尝君封于薛，这里指孟尝君；“贷钱烧券”，冯驩为孟尝君到薛地收债，烧掉债券以收买人心；“市佣”，市井之人。 - **句意**：你不像冯驩那样追随孟尝君，通过烧债券来取悦市井之人。 - “又不学鲁连约矢射聊城，笑夸田单取美名”： - **字词**：“鲁连”，鲁仲连；“约矢射聊城”，鲁仲连写信系在箭上射入聊城，劝燕将退兵；“田单”，齐国名将。 - **句意**：你也不像鲁仲连那样用箭射信劝降燕将，来为田单赢得美名。 - “何为空郊独坐一茅屋，深如鱼潜远蛇伏”： - **字词**：“空郊”，空旷的郊外。 - **句意**：你为何独自坐在空旷郊外的一间茅屋中，像鱼潜入深水、蛇藏在远处一样隐居。 - “荒檐野蔓幽莫瞩，窥户下投如坠谷”： - **字词**：“荒檐”，荒凉的屋檐；“瞩”，看。 - **句意**：荒凉的屋檐下野蔓幽深难以看清，从窗户往里看像坠入山谷一样深邃。 - “其外桑麻杂蔬菽，白水寒山秀川陆”： - **字词**：“蔬菽”，蔬菜和豆类；“川陆”，河流和陆地。 - **句意**：茅屋外面桑麻与蔬菜豆类交错，清澈的水、寒冷的山构成秀丽的山川景色。 - “秋风萧萧吹苜蓿，晚日牛羊依雁鹜”： - **字词**：“苜蓿”，一种植物；“雁鹜”，大雁和野鸭。 - **句意**：秋风萧瑟吹动着苜蓿，傍晚时分牛羊与雁鸭相伴。 - “朱书细字传老子，蠹穴蜗穿无卷轴”： - **字词**：“朱书”，用朱笔书写；“蠹穴”，被蠹虫蛀的洞；“蜗穿”，像蜗牛爬行留下的痕迹。 - **句意**：用朱笔写的小字传抄着老子的著作，书被蠹虫蛀、像蜗牛爬过一样，都没有完整的卷轴了。 - “我来不暇问出处，但爱君居伯夷筑”： - **字词**：“出处”，指隐居或出仕；“伯夷筑”，伯夷曾隐居，这里指邓御夫的居所如同伯夷隐居之地。 - **句意**：我来这里来不及问你是隐居还是出仕，只喜爱你居住的像伯夷隐居的地方。 - “九月九日秋气凉，芙蓉黄菊天未霜”： - **字词**：“九月九日”，重阳节。 - **句意**：九月九日秋天气候凉爽，芙蓉和黄菊在还未降霜的天气里开放。 - “登高能赋岂我长，从君此庵时相羊”： - **字词**：“登高能赋”，指登高作诗；“相羊”，徘徊、自由自在地游玩。 - **句意**：登高作诗哪里是我的长处，我愿意跟随你在这庵中时常自由自在地游玩。 - “不用糟丘讥腐肠，酒酣犹能歌楚狂”： - **字词**：“糟丘”，酒糟堆积成的小山，这里指酗酒；“楚狂”，指楚国的狂人接舆。 - **句意**：不用拿酗酒来讥讽我这腐朽的肠胃，我酒酣之时还能像楚狂接舆一样放歌。 - “我敬先生不敢量，二三子者亦自强，洁身乱伦非所望”： - **字词**：“二三子”，指其他人；“乱伦”，违背伦理道德。 - **句意**：我敬重先生不敢估量他的才德，希望其他人也能自强，洁身自好，不要做出违背伦理道德的事。 ### 现代译文 你不像冯驩追随孟尝君，烧债券取悦市井之人， 也不像鲁仲连箭射书信，为田单赢得美名。 为何独自坐在空旷郊外的茅屋，如鱼潜蛇伏般隐居。 荒凉屋檐下野蔓幽深难见，从窗看如坠入山谷。 茅屋外桑麻蔬菜豆类交错，山水构成秀丽景色。 秋风萧瑟吹动苜蓿，傍晚牛羊与雁鸭相伴。 朱笔小字传抄老子之书，书已被虫蛀得不成卷。 我来不及问你的出处，只爱你这似伯夷的居所。 九月九日秋凉，芙蓉黄菊在未霜的天里绽放。 登高作诗非我所长，愿随你在庵中自在游玩。 别用酗酒讥讽我，酒酣时我能像楚狂一样放歌。 我敬重先生难以估量，希望大家自强，洁身莫违伦理。 ### 创作背景 晁补之生活在北宋时期，当时社会文化氛围浓厚，但也面临着一些政治和社会问题。邓御夫秀才选择独居空郊茅屋，这种隐居生活可能反映了当时一部分文人对现实的某种态度。晁补之与邓御夫交往，为其窟室题诗，具体创作时间虽难以确定，但应是在他与邓御夫结识后，看到邓御夫的生活环境和状态而有感而发。 ### 艺术赏析 - **表现手法**： - **对比衬托**：诗开篇将邓御夫与冯驩、鲁仲连等历史上积极入世的人物进行对比，突出邓御夫隐居的淡泊和与众不同，为下文对其居所和生活的描写做铺垫。 - **写景抒情**：中间部分描绘了窟室周边的自然景色，如“秋风萧萧吹苜蓿，晚日牛羊依雁鹜”，通过对秋景的描写，营造出一种宁静、闲适的氛围，表达了诗人对这种生活的喜爱和向往。 - **语言特色**：语言质朴自然，通俗易懂，但又不失文采。如“朱书细字传老子，蠹穴蜗穿无卷轴”，用简洁的语言描绘出邓御夫研读古书的情景，生动形象。 - **意境营造**：整首诗营造出一种清幽、宁静且带有一定文化气息的意境。从描绘邓御夫的隐居环境到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期望，将自然景色与人文情怀相结合，使读者能感受到诗人对邓御夫生活方式的欣赏以及对一种高尚品德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