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秦岭作，时陷贼归国

御定全唐詩

储光羲

朝出猛兽林，躨跜登高峰。僮仆履云雾，随我行太空。 羲和舒灵晖，倏忽西极通。回首望泾渭，隐隐如长虹。 九逵合苍芜，五陵遥瞳蒙。鹿游大明殿，雾湿华清宫。 网罗蠛蠓时，顾齿熊罴锋。失途走江汉，不能有其功。 气逐招摇星，魂随阊阖风。惟言宇宙清，复使车书同。 林木被繁霜，合遝连山红。鹏鹗励羽翼，俯视荆棘丛。 誓将食鸧鸮，然后归崆峒。

### 简要说明 这首诗是储光羲身陷安史叛军后归国途中登秦岭所作。诗中描述了登山的艰险过程，描绘了登山所见的泾渭、五陵等地的荒凉景象，回顾了自己陷入贼营的经历，表达了对国家清平、车书一统的期盼，以及自己如鹏鹗般除去奸恶、归隐山林的志向。 ### 逐句注释 - “朝出猛兽林，躨跜登高峰”： - **字词**：“躨跜（kuí ní）”，行走困难的样子。 - **句意**：早晨从猛兽出没的山林出发，艰难地攀登高峰。 - “僮仆履云雾，随我行太空”： - **字词**：“履”，踩踏。 - **句意**：僮仆们行走在云雾之中，跟随我仿佛在太空中漫步。 - “羲和舒灵晖，倏忽西极通”： - **字词**：“羲和”，神话中为太阳驾车的神，这里代指太阳；“灵晖”，灵光；“倏忽”，迅速；“西极”，西方极远之地。 - **句意**：太阳舒展灵光，很快就照亮了西方极远之地。 - “回首望泾渭，隐隐如长虹”： - **字词**：“泾渭”，泾水和渭水，在陕西境内。 - **句意**：回头眺望泾水和渭水，隐隐约约像一道长虹。 - “九逵合苍芜，五陵遥瞳蒙”： - **字词**：“九逵”，都城的大道；“苍芜”，杂草丛生的景象；“五陵”，汉代五个皇帝的陵墓，代指长安附近；“瞳蒙”，模糊不清。 - **句意**：都城的大道上杂草丛生，五陵之地在远处看起来模糊不清。 - “鹿游大明殿，雾湿华清宫”： - **字词**：“大明殿”，唐代宫殿名；“华清宫”，唐代行宫。 - **句意**：鹿在大明殿中游走，雾气打湿了华清宫。描绘了宫殿的荒凉破败。 - “网罗蠛蠓时，顾齿熊罴锋”： - **字词**：“网罗”，捕捉；“蠛蠓（miè měng）”，一种小飞虫；“顾齿”，考虑；“熊罴”，比喻叛军。 - **句意**：当我像被捕捉蠛蠓一样陷入困境时，还要面对叛军的锋芒。 - “失途走江汉，不能有其功”： - **字词**：“失途”，迷失道路；“江汉”，长江和汉水流域。 - **句意**：我迷失道路逃到江汉地区，没能建立什么功劳。 - “气逐招摇星，魂随阊阖风”： - **字词**：“招摇星”，北斗七星中的第七星；“阊阖风”，西风。 - **句意**：我的意气追逐着招摇星，灵魂伴随着西风。表达自己的志向和心境。 - “惟言宇宙清，复使车书同”： - **字词**：“宇宙清”，天下太平；“车书同”，指国家统一。 - **句意**：只希望天下太平，国家重新实现统一。 - “林木被繁霜，合遝连山红”： - **字词**：“合遝（tà）”，众多、重叠的样子。 - **句意**：林木被浓霜覆盖，层层叠叠的山峦一片火红。 - “鹏鹗励羽翼，俯视荆棘丛”： - **字词**：“鹏鹗”，大鹏和鱼鹰，比喻有远大志向的人。 - **句意**：我要像鹏鹗一样振奋羽翼，俯视那荆棘丛生之地。 - “誓将食鸧鸮，然后归崆峒”： - **字词**：“鸧鸮（cāng xiāo）”，恶鸟，比喻奸臣；“崆峒”，山名，传说是黄帝问道之处，这里指归隐之地。 - **句意**：我发誓要除掉那些奸臣，然后归隐山林。 ### 现代译文 早晨从猛兽出没的山林出发， 艰难地攀登那高耸的山峰。 僮仆们行走在云雾之间， 仿佛跟随我漫步在太空。 太阳舒展着灵光， 转眼间照亮了西方极远的地方。 回头眺望泾水和渭水， 隐隐约约好似一道长虹。 都城的大道杂草丛生， 五陵之地在远处模糊不清。 鹿在大明殿中肆意游走， 雾气打湿了华清宫的殿顶。 当我如被捕捉的小虫陷入困境， 还要直面叛军那如熊罴般的锋芒。 我迷失道路逃到江汉， 没能为国家建立功劳。 我的意气追逐着招摇星， 灵魂伴随着西风飘荡。 只盼天下太平国家统一， 让山河恢复往日的清朗。 林木被浓霜染得一片火红， 层层山峦如画卷般展开。 我要像鹏鹗一样振奋羽翼， 俯瞰那荆棘丛生的地方。 我发誓要除掉那些奸恶之人， 然后归隐到那宁静的山林。 ### 创作背景 安史之乱爆发后，长安沦陷，储光羲未能及时逃脱，被叛军俘虏并被迫接受伪职。后来他寻找机会逃离叛军，在归国途中登上秦岭，写下了这首诗。此时国家动荡，人民流离失所，他在诗中表达了对国家命运的关切和自己想要为国效力、除奸扶正的志向。 ### 艺术赏析 - **表现手法**： - **借景抒情**：诗中多处写景，如“林木被繁霜，合遝连山红”描绘了山林被霜染后的景象，既展现了登山时所见的秋景，又烘托出诗人内心的感慨和对国家命运的忧虑。“鹿游大明殿，雾湿华清宫”通过描写宫殿的荒凉，抒发了对国家破败的悲痛之情。 - **比喻象征**：以“鹏鹗”自比，象征自己有远大的志向和能力；以“鸧鸮”比喻奸臣，形象地表达了自己对奸臣的痛恨和要除掉他们的决心。 - **虚实结合**：既有对登山过程、所见之景等现实的描写，如“朝出猛兽林，躨跜登高峰”，又有对自己心境、志向等虚境的表达，如“气逐招摇星，魂随阊阖风”，虚实相生，丰富了诗歌的内涵。 - **语言特色**：语言古朴苍劲，用词精准。如“躨跜”生动地描绘出登山的艰难；“瞳蒙”形象地写出五陵之地在远处模糊不清的样子。诗句气势磅礴，体现出诗人宏大的志向和宽广的胸怀。 - **意境营造**：整首诗营造出一种雄浑壮阔而又略带悲凉的意境。诗人描绘了高山、云雾、落日、荒殿等景象，展现出国家动荡后的荒凉与破败，同时又通过表达自己的志向，透露出一种积极向上、不屈不挠的精神，使诗歌的意境更加深沉而富有感染力。